章錦
下午3點多，隔着鞋底，腳還是被路面燙得生痛。喜雨路麻將館旁的通道里，一個70多歲的老漢赤着上身，靠牆坐着，呼吸急促。
周圍的人說，這個老漢是湖北人，因爲生意經營不善，血本無歸。從此，老漢就以撿廢品爲生。他們說，這個老漢來這裏快一年了，平時，對於居民們放在門外的舊紙盒、空酒瓶等，如果沒有得到允許，他絕對不會去撿。
現在的問題是，這個老漢撿的礦泉水瓶、啤酒瓶、食品盒、廢紙等，在居民生活區通道堆成了一座小山。由於最近天氣熱，散發出難聞的氣味，引來蚊蟲飛舞。大家都想把這些東西清走。
居民們與老漢交涉，老漢頭髮花白，說話含混不清。他坐在通道口，說什麼也不讓搬他的這些“財產”。雙方就這麼僵持着。在火熱的二伏天裏，老漢身體發抖得厲害。
最後，居民們商議，決定購買老漢的廢品。
一位姓吳的男士先和老漢談價錢，100元。老漢不答應。150元，居民們說，這總夠了吧。老漢還是搖搖頭。
老漢說，上次，他積存下來的廢品和這次差不多，賣了190元。
“那就190元。”姓文的居民跟老漢說，“天這麼熱，也不需要你找零錢了，湊個整數200元。”
現場有居民議論，就這些塑料瓶，破紙，能賣幾個錢？大家有一種施捨的成就感。
爲了防止老漢反悔，居民們又和老漢約定，得把通道清理乾淨後才付那200元“貨款”。
居民們叫來三輪摩托車，把廢品往車上搬，整整裝了三車，送往就近的廢品回收店。
居民們好奇，這些廢品到底值幾個錢？
廢品經過稱重、結算，共202元。
加上之前協議的200元，居民們把402元給了老漢。老漢很激動，把錢放在褲口袋裏，摸了又摸，不停地說謝謝。
居民們不好意思起來，一位姓夏的阿姨說：沒想到，這個老漢還蠻實誠，廢品真值那麼多錢。
老漢表示，明天就搬走。
居民們討論起老漢，不知他姓甚名誰，卻在大家身邊真實存在過。
開超市的姚老闆說：“平時，他並不討嫌。”大家突然覺得，在清理廢品的過程中，老漢沒有藉機漫天要價，很真實。
有的真實，未必山盟海誓，或許雲淡風輕；有的真實，無需左右求證，只需順其自然；有的真實來自內心，純系本色演出。
我們常常在忙碌奔波中，不斷猜疑，小心防範，給自己裹上厚厚的鎧甲。真實，變得像稀薄的空氣，彌足珍貴，就像這收廢品老漢報出的廢品價格。
瑞麗谷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