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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唱的山村不再寂寞

欄目: 百姓民生 / 發佈於: / 人氣:1.67W

核心提示:物質逐漸豐裕的鄉村,如何增加文化產品供給,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的精神需求,是“大花園”建設的題中之義。今年6月以來,衢州柯城區七裏鄉以不同音樂形式爲主題,每週一場、連續舉辦10餘場 “山村音樂會”,吸引村民、遊客前來。這項“文化鄉村計劃”也因此有了促進城鄉交流、豐富文化生活、推動鄉村建設的意義。

歌唱的山村不再寂寞

這個夏天,衢州柯城區七裏鄉更火了。而一切起因,源於從今年6月10日起在這裏舉辦的10餘場“山村音樂會”。

說是音樂會,自然不像“鄉村戲曲聯歡會”,表演的主題從薩克斯、搖滾,到民謠、爵士,再到流行於上世紀七十至九十年代的經典歌曲。但也不像城裏的演唱會,沒有華麗的演出陣容和炫目精緻的燈光,只是在大頭村露天篝火亭裏搭起簡單的臺子,遠道而來的歌手們演繹着或舒緩或歡快的節奏,偶有村民、遊客興之所至,也上臺一展歌喉。

一邊是散落在山間的鄉村,一邊是當代的流行音樂文化,當兩者在“山村音樂會”上對話,傳統與現代、城市與鄉村融合和碰撞,讓從2005年起就發展鄉村旅遊、避暑經濟的七裏鄉,迸發出強大的吸引力,同時也引起人們關於鄉村旅遊產業轉型、文化生活創造、鄉土自信激發的深層思考。

“我們的‘山村音樂會’搭的是‘生態臺’,唱的是‘草根戲’,探尋的是鄉村復興路。”柯城區委書記徐利水說。

8月的第一個週六,七裏鄉的“山村音樂會”如期而至。

除了山水空氣,鄉間還有什麼——

“山村音樂會”如期而至

下午5時,到達七裏鄉時,29歲的歌手葉子已在路上開了快3個小時的車。從金華上高速,到柯城再一路向西北,經過漫山遍野的橘林,便是鄉政府所在的大頭村。

這是掩藏在金衢盆地上並不起眼的一個點。但暑氣到了七裏,像是被濃綠的山和澄澈的水隔絕了。因着這樣的“小氣候”,從2005年開始,七裏鄉也成爲當地第一批發展鄉村旅遊的鄉鎮,大頭村以及七裏三村、桃源村裏,農家樂遍地開花。每年夏天,鄉里的3000多張牀位都被預訂一空。

音樂會的表演場地並不太起眼,只是狹長山坳裏的一棟建築,就地取材的竹子搭建成中間鏤空的圓形屋頂,四面敞開。

換裝、上臺、試音,隨着歌手們陸續開始排練,山間響起音樂的旋律。這一場的表演歌曲,早在上週就由村民和遊客推薦、投票選出,並在柯城區和七裏鄉的微信公號上公佈了。配合本週“我們的歌·80年代”的主題,有《後來》這樣的傷感情歌,也有《海闊天空》這樣的勵志曲目。“在這樣原生態的舞臺,唱着陪伴我們成長的歌曲,身邊吹拂的涼風、頭上的星空似乎與音樂的旋律、人的淺吟低唱產生了共鳴。”歌手王君怡這樣形容。

桃源七裏景區管委會副主任朱欣慰二樓辦公室的窗戶,正對着舞臺,望着漸次亮起的燈光,他拿着相機下樓,準備抓拍些照片。

“資源不出色的鄉村,如何才能找到發展特色?又怎樣纔能有長久的生命力?”這是2013年七裏鄉創建國家4A級全鄉域旅遊景區,他從區機關單位調到這裏,並紮根山村後一直在思考的問題。奔走鄉間,常常與農家樂業主、遊客交流,他發現,很多人缺少憂患意識,“等這批避暑型遊客老去後,還有沒有人來七裏鄉?大多數人沒有答案”。

山村之外,柯城區旅委主任施萍在思考:“囿於地形,無法配套大型旅遊娛樂項目的狀況下,山區鄉鎮如何改變單一‘賣水賣空氣’的經營模式,豐富鄉村旅遊產品?”柯城區委宣傳部副部長邱雪萍也在探索:“農村文化建設從‘送文化’到‘種文化’再到‘秀文化’,鄉村到底適合怎樣的文化,文化又怎樣推動鄉村建設?”

今年5月中旬,七裏一家鄉村度假酒店開業典禮上的小型音樂會,讓他們找到了“靈感”。原本受邀人數有限的音樂會,因爲歌聲傳開,吸引附近散步的遊客、村民自發前來,規模不斷擴大。

“在物質逐漸充裕,與城市交流更加頻繁的今天,山村已經和我們想象的有了區別,我們也需要爲村民提供更具現代化元素和年輕氣息的文化產品。”邱雪萍說,經過多次商議,在衢州市旅委支持下,“山村音樂會”的方案不斷充實,最終敲定每逢週六舉辦一場,“總有一場能夠打動人們的內心”。

夜幕降臨,上海遊客劉錦榮晚飯時聽到農家樂老闆的推薦,放下筷子匆匆趕來;桃源村村民徐國琴和鄰居相約而至;擔心傍晚堵車,衢州人陳陽訂了民宿房間,此刻悠閒地散步前來……

空間和舞臺已經具備,人們屏息等待。

文化是人爲的,也是爲人的——

音樂響起,老家歸來

晚上7時30分,燈光暗下,前奏響起。“看到你的瞬間,心緊張得怦怦跳……”有別於平時唱慣了的美聲歌曲,大頭村村民藍曉燕選擇一首活潑的韓語歌拉開音樂會的序幕。臺下,觀衆們被愉悅的節奏感染情緒,輕輕敲打着節拍。

“正好配合‘我們的歌·80年代’的主題,我也想年輕一把。”直到歌曲結束走下舞臺,43歲的藍曉燕依舊難掩被鄉里邀請成爲開場嘉賓的興奮。定居市區、以前隔一兩個月纔回村一趟的她,“這個夏天每個週末都回,音樂會一場沒落下。”

在更加頻繁的往返之間,藍曉燕發現,由於音樂會的緣故,生活多了不少新鮮事:與久未聯繫的朋友偶然在現場相遇,童年一起聽音樂、唱歌的時光便一同浮現眼前;以前幹完農活、吃完晚飯便準備入睡的父母,最近也會去趕個音樂會的“場子”,哼唱起各自喜歡的戲曲……

“建築整修、基礎設施建設等等,這些固然改變了鄉村的面貌,但只有精神文化的注入,才能真正給鄉村的生活方式和發展方式帶來根本性改變。”1981年出生的麻廣林,在第一場音樂會開始前兩週,被聘請爲策劃總監。此前,他在市裏開了一家廣告公司,策劃過城市演唱會,也策劃過村歌、排舞比賽活動,有着豐富的舞臺策劃經驗。

“比起城裏,策劃鄉村文化活動更有意思。”經常和村民聊天,他覺得,“很多藝術、音樂的事他們不懂,但喜歡的就是喜歡,不喜歡的也愛湊個熱鬧,這種氣氛是城裏沒有的。”

而對於在第一場音樂會時,對搖滾、說唱等還難以接受的村民們,現在已經能很好地接受樂隊和歌手不同形式的表演,以致於能容納千人的場地經常爆滿,晚到的人不得不站到公路邊。麻廣林有些詫異:“在山村適應當代文化的同時,我們也在適應新的山村。”

更大的變化也在山間醞釀。開了10餘年農家樂的賴月春,在城裏報了一個古箏班和越劇班。以前客人有事找她,現在她主動找人聊天,碰上從事音樂相關職業的,問問自己好奇的問題,交流起來總是滿臉自信。

“生活得到改善的村民,有了更豐富的文化娛樂方式,也開始追求自身的進步。”在邱雪萍看來,這也是“文化是人爲的,也是爲人的”這句話的生動註解。

城市和鄉村、現代和傳統交融——

復興活力在山裏涌動

晚上9時30分,原定一個半小時的音樂會,因爲村民和遊客紛紛要求上臺表演而遲遲未能結束。臺上,從小號到長笛、從芭蕾到街舞、從戲曲到流行音樂,大家拿出了看家本領。臺下,人們用手機、相機記錄下親友的閃光時刻。

參與現場安全保障工作的大頭村村委幹部賴忠卿堅守着自己的職責,在舞臺邊走動巡查。從第一場音樂會開始,因爲爆棚的人氣,七裏鄉大部分鄉村幹部都到現場幫忙,防止意外發生。

工作間隙,他也關注着舞臺。“古老的歌曲在唱着童年的夢想,走過的世界不管多遼闊,心中的思念還是相同的地方……”前幾周演唱的一首老歌《回家》,讓他至今仍思緒萬千。

賴忠卿曾在江蘇、上海等地打拼多年。回到衢州後,他在城裏買了房,開了文化用品店,卻始終覺得沒有自己的根基,“越是遠離家鄉,就越想看清家鄉,年老以後還是要回歸家鄉”。

對於自己剛裝修好、正在試營業的民宿,他也有了新的規劃。等這個旺季過去,他要再調整裝修,讓每間房間更有特色,並將一樓大廳書架擴建,做成村裏的公共圖書館,“工作和生活的重心,會慢慢轉移到鄉村”。

“讓人能夠回來,這是鄉村建設的根本問題。”朱欣慰也在觀察,期待賴忠卿的民宿能夠成功,爲七裏鄉的發展提供一些思路,也讓他多一些說服農家樂業主轉型升級的底氣。

而前不久發生的一件事,更是讓所有人欣喜。隔壁石樑鎮村民將電話打到柯城區委宣傳部,覺得音樂會不能只在七裏鄉舉辦,其他村也有條件辦。於是,區裏經過緊急協調,一場更具“秀文化”意味的“鄉村好聲音”策劃出爐,各鄉鎮賽區選拔賽也於8月初陸續開展。

“有生命力的鄉村,不是簡單移植城市的模式,文化同樣如此。我們在將本土文化做得精緻的同時,引入城市的現代化元素,尋找與村民、返鄉人員,甚至是遊客的共鳴,真正爲農村精神文明建設和鄉村復興提供動力。”邱雪萍覺得,現在最難、也是最關鍵的,是如何在底子很薄的山村挖掘本土文化。

最近,朱欣慰在桃源村均良自然村裏的嘗試,挖掘山村耕讀傳家的傳統,結合當地特產糉葉,設計打造“狀元糉”,正是對這些想法的實踐。

音樂會還在持續。他們給8月底最後一場命名爲“新村民計劃·來年的歌”,既是再次相會的期待,也表達着希望更多力量建設鄉村的願望。人們在期盼,“山村音樂節”未來能夠成爲旅遊品牌,讓七裏成爲“鄉村民謠之鄉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