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嗜酒如命，經常喝得爛醉，母親經常在夜晚叫上我，一同去別人家將父親給帶回家，然後母親邊謾罵着已然不清醒的父親，一邊還要給父親擦拭身子，整理父親吐出來的污穢物。
母親不止一次跟我說過想要離婚的念頭，只是她不願讓別人在背後說道。我曾看過母親未曾嫁人之前的照片，很是圓潤，特有福氣。可跟着父親這麼些年，臉上倒是愁容不斷，愈發的瘦小，好幾次望着母親的身影，我都覺得不可思議，明明那麼瘦弱的身軀，卻能將我們三個小孩撫養長大，還得每天下農田幫襯着幹活，洗衣拖地，順便再養着父親那個“老男孩”。
我不是很敢看母親的雙手，因爲我也曾細細去撫摸過，那突起的青筋，還有或大或小的疤痕與繭子，指甲蓋裏頭時常可見泥土香。在我記憶裏，每年的水稻收割、拔花生，都只有母親還有年邁的爺爺奶奶一起勞作，那會年紀尚小，曾想幫忙，卻一直被母親阻攔不讓。我從未見過父親下田地的身影，究竟他在忙碌些什麼，我也不知曉。
或許在很多人眼中，父親就是偉岸的形象，只是在我看來，卻不是如此。他愛喝酒，還愛抽菸，更會在母親住院的第二天，直接和那些所謂的朋友去自嗨。父親出門似乎從未想過帶母親一同前去，嘴上從來都是在嘮叨“母親見不慣那些世面”。
一直都認爲父母什麼樣，會直接影響着子女。我和妹妹似乎算是例外，好在三觀並未歪，也都上了大學，學費生活費全憑自己賺取。而哥哥就不是如此了，完全就是翻版的父親，菸酒一個都沒落下，因爲生活在農村地區，作爲兒子，自小就獲得了極大寵愛。寵着寵着，初中沒讀完，就踏上了社會。
亂七八糟的朋友倒是交了一堆，跟人到處混，出去社會好多年，從來沒見有錢寄回來，只有在需要錢的時候，纔會主動電話聯繫家人，讓家人給匯款，不然他就活不下去了。有時候母親想要狠心不給，於是哥哥就放狠話了，想看他死在外面就直接說，大家也都省得那麼累了。彼時，父親就會怒吼母親，認爲都是母親纔將哥哥給教育成這副德性的。
只是父親似乎沒意識到，從小最寵哥哥的人就是他，母親纔是那個一直嚴格教育孩子的人。父親也的確對哥哥極爲偏愛，哥哥在外不過一兩個月，就時不時地問下狀況，而我和妹妹讀大學的那幾年，父親打的電話真的兩隻手便能數得完。而且，從來都不關心生活費是否夠用。
所以啊，如此疼愛兒子的人，自然到最後還得給錢，有時還會讓我和妹妹拿點錢出來幫襯。或許是所謂的血緣親人吧，心裏再不願也沒辦法。
後來，哥哥也到一定年紀了，認識了個外地女孩，看上去還蠻乖巧了，父母本是不同意娶外地的，無奈未婚先有孕，只能趕忙到處湊錢，給兩人辦個簡單婚禮儀式。
孩子出世後，嫂嫂說是要和哥哥一同出去打工，遂就將孩子丟給父母，父親從小就沒管過我們，更何況是個孫女，母親不得已又要重回以往顧孩子的經歷。有次回家剛好看到母親蹲在地上擇菜，背上還揹着孩子的場景，只覺眼睛非常酸澀。可我爸卻在一旁很是開心地和人泡茶聊天，那一刻，我勸說母親離婚。母親只是搖頭，很是無奈，感嘆她這輩子只能如此了。
小侄女3歲前，都是母親在養育着，哥哥基本就沒給過小侄女什麼父愛，嫂嫂其實年紀和我差不多，跟個小孩一樣，更不懂照顧人，最多就是買點玩具給侄女罷了。後來，哥嫂因爲一些生活、性格上的摩擦也時常陷入爭吵中。他們沒出去工作的那段日子，家裏堪稱戰場，哥哥斥責嫂嫂不做家務，不管孩子，終日就想買什麼護膚品，嫂嫂則是怒罵哥哥只會跟外和人鬼混，交些不三不四的友人。我曾提議過讓母親帶着小侄女到我和妹妹的住處避一段時間，可母親過不了心理關卡，若不她不在，家裏不知得鬧成什麼樣，父親不管事，家裏的牲畜沒人餵養，田地沒人澆灌、衣服沒人洗，什麼都沒人做，到時候回來，得亂成什麼樣?
遂就讓我帶着侄女回去養幾天，她繼續跟家待着，面對那鬧騰着的小夫妻，還有一個不管不顧的“糟老頭”。
如今父母的生活繼續不好不壞顧着，哥嫂亦是如此，孩子還是母親養着。
我時常在想，至今未想過結婚，也是源於不曾見證過婚姻的幸福吧!
瑞麗谷
